絕愛-14
等李東海再回過神時，是自己哥哥回家開門時了，一進門正洙一見到他跟自己一樣全身溼答答的呆站在玄關又不開燈的，著實下了一大跳。
[東海!你怎麼站在這?還全身溼答答?剛也淋到雨了嗎?唉，這雨也來的太不是時候了!你怎麼還站在這?趕快進去，哥哥帶你去沖個熱水澡，不要感冒了!]正洙甩甩自己身上的雨水脫掉鞋子就把東海拉了進去，直奔浴室趕緊放熱水。
[哥...我自己來就好了，你不是還要上班嗎?]才回過神也沒思考什麼的就被帶進屋裡，還被正洙念了一大串活像是媽媽經的話，東海苦笑，他這哥哥總是愛操心過頭。
儘管自己不是他親弟弟。
[沒關係，哥也要洗，一起吧!好久沒跟東海一起洗澡囉!]正洙打開花灑等到水熱了之後，脫掉自己衣服也幫東海脫掉，幫兩人都淋了一身熱水，俐落的幫東海洗過一遍跟把自己迅速沖洗後，小心翼翼的把他帶到浴缸裡，扶他坐在自己對面。
[好久沒讓哥洗澡了...]東海想起自己剛失明時，因為看不見什麼都不適應，那時候都是哥哥當自己洗澡的，畢竟他可是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才自己能在浴室完成所有洗澡的步驟。
[呵...對啊!好久沒跟東海像這樣坐在浴缸裡了，我要上學又要打工，都沒時間好好陪陪你，聽你說說話...]正洙撥了撥東海的瀏海，看著他毫無焦距卻清澈的眼，內心又是一陣愧疚。
[哥已經那麼忙了，我沒問題的，我只怕你太累...]出過那場車禍後，都是正洙哥在照料自己，因為這雙看不見的眼睛已經給他添很多麻煩了，又怎麼會埋怨他，他只怕他為了自己累垮了，正洙哥的疲憊，雖然看不見，但他不是感覺不到。
[不累!不累!等到哥哥還完債存夠了錢，我就帶你去動手術，你眼睛一定會好的，再等我一下，哥很快就會讓你看得見的!]因為我一定要換你光明...
[哥...你不要太勉強...我沒關係，其實我現在已經很適應現在的生...]
[好了!好了!我打工也快來不及了，哥先起來，你再泡一會吧!等等起來要小心喔!一定要扶著浴缸，雖然地板有止滑墊了，走路還是得小心，衣服我幫你放在房間了，浴巾就掛在一旁，記得小心，知道嗎?]說完，正洙馬上起身，聯給東海回答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他不想聽東海為了自己委屈過那樣的人生，那種看不見的人生，並不是他本來該擁有的，他得努力才行，得讓東海能再看得到這世界。
濺水聲一下就不見了，然後就是浴室門外來回的腳步聲，不一會兒，是大門被關上及上鎖的聲音，世界一下子又變得寂靜無比。
東海在熱水裡，抱起自己的腿，把下巴靠在膝蓋上，深深呼了一口氣...
每次只要一提到類似自己想幫助的話，哥哥一定會想盡辦法打斷或不讓他說下去，然後連被駁回的機會都沒有，就又這樣在他的庇蔭下過活了，雖然努力的適應失明後的生活也減少了對他的一些負擔，但東海知道這樣是不夠的...
哥身上的擔子...還是很重...
隔天中午，東海和起範照常的在天台吃午餐，當起範問起昨天回家有沒有淋到雨時，讓他又想起了李赫宰...
[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呀!想偷溜出去可是被社團的學長盯得緊緊的，那雨也來得太莫名其妙了，連我們本來社團安排的戶外活動都變成在室內聽老師學長學姊們訓話，真是有夠無聊的!]一如往常，起範依舊話說得特別長，他知道東海話不多，那他就說給他聽。
[起範...你接過吻嗎?]
[噗!]起範心想還好剛剛那口飯吞進去了現在噴出來的是茶，不然現在噴出來的肯定全是飯粒。
[呃...怎麼了嗎?這問題太唐突了?]東海聽到聲音，趕緊用手摸到衛生紙，遞給起範。
[不...不是...呃...也算是...你怎麼突然會問這個?]起範這時慶幸東海看不見，不然他現在一定是滿臉通紅的樣子...
[呃...沒...就只是想問問...沒...沒有就算了，不好意思...起範...]一想到昨天的事，東海突然感覺臉上好熱，雖然看不見，但藉由感覺到的氣息，他可以猜想李赫宰應該是用嘴唇碰上他的唇的...
[是...是有啦...]起範喝了一口茶，努力鎮靜。
[咦?]
[就...就那個傢伙啦...之前有跟你提過...]啊...這茶根本沒有鎮靜效果啦!
[喔...呵!是他啊...]東海想起了之前起範有提過一個他的青梅竹馬，總是纏著他不放，可是在他們家要移民到國外時，卻反倒是他一滴眼淚也沒留，反倒是起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最後那男孩抹掉他所有的眼淚，用著很堅定的眼神跟他說等我回來，才讓他吸吸鼻子停止哭泣...
[嗯...他走的時候親上的...]一想到當時的情景，起範不禁露出笑容。
[那是什麼感覺呢?]
[感覺啊...怎麼說呢?輕飄飄的?腦袋空白?反正就是一團亂!]一想到那過程，起範臉又熱了，又吞上好幾口茶。
[碰到嘴唇的時候呢...?]好像跟昨天的感覺很像啊...腦子一篇空白，還一團亂...
[軟綿綿的...很軟喔!呀!李東海你問這問題幹嘛啦!你想戀愛啦?]起範疑惑著對面這傢伙問起這問題就算了，怎麼還問到這麼細節的地方去了?
[沒有啦...我只是好奇...昨...昨天聽電視上有提到...]這次換李東海喝了他的蘋果汁，照這樣子說來，昨天肯定是被吻了...嘴唇碰上的東西的確軟綿綿的，還有氣息，還有自己的腦袋瓜子...只是，為什麼李赫宰要吻他呢?
[喔...有喜歡的人要說喔!]金起範繼續扒他的飯，想起了那傢伙，掛著笑容。
[嗯...]東海低頭，若有所思著，卻苦尋不到答案。
另一天台上...
[喏!給你!好好保存啊~]金鐘雲趁著夏嵐因為是班長吃完飯得回教室午休剩兩人後，從口袋拿出張照片放在赫宰面前晃。
一看到照片，那冷如冰山的臉竟有了以前未有過的表情。
[你偷拍?]李赫宰一把搶過照片，看著畫面裡的自己撐著傘，吻上東海的樣子。
[我哪偷拍!我可是光明正大拍的!]你這偷吻人家的傢伙有啥資格說我啊!
李赫宰瞪了金鐘雲一眼，稍含了鄙視在裡頭，不過金鐘雲到一點也不生氣，反倒因為他有了這樣的表情而有點開心，因為他看見自己弟弟...
總算活得有點像人了...
[能失控不是件壞事...]金鐘雲點了一根菸。
[我會收拾好情緒。]這樣的失控是不容許的，李赫宰心裡知道，那視線卻無法從照片裡的那人離開。
[赫宰啊...有時候很多事情的發展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倘若不能控制，那就掌握它。]吐了一口煙，雖然自己現況也沒什麼資格說這麼話，但金鐘雲知道，他自己從來不是那種未試過就打退堂鼓的人，包括對自己的感情也是...
低頭，赫宰沒有回應，煩亂的思緒一擁而上，他努力抗衡卻感到辛苦，那是他未有過，未體驗過的，只是那一吻，竟讓他從那一刻起，想忘都忘不掉...
當風輕輕的吹過，雨緩緩落下，夕陽漸漸西沉，他們總是悄悄無聲的帶來些什麼，又不留痕跡的帶走些什麼。
當時光不斷的在流動，儘管你想停滯，它仍然帶你向前，要你硬生生過上甚至苟延殘喘的人生。
之後的赫宰總認為，是那場雨帶上他們步上這條崎嶇道路上的起跑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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